匠人匠心 | 传承旧友 开创新篇

发布时间:2019-04-08 11:32:34

香炉炉盖上,几只白鹤作飞跃状之上,袅袅轻烟升腾缠绕。这是陈英泽和曹浩两人一同完成的作品《闲云野鹤》。毕业时,学习金属艺术的他们成立了工作室,专门制作金属工艺品。由于房租高昂,不到两年,两人就从南京搬到了景德镇的一处小院。重复的锻造与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,是他们享受的一切。压片、绘圆裁圆、抛光、锤砸退火、炉身定型、炉盖做鹤,在无数次的锤炼与细心绘制后,他们将银块铸成了充满灵感与创新的香炉。虽是老物件,也能传承旧有的同时,开创新篇。

 

以陶瓷闻名中外的景德镇,被誉为世界瓷都,在历史上是官窑之地。但除了陶瓷,景德镇还聚集了很多优秀的手工艺,这座工艺城市以其独特的魅力,吸引了大批的手艺人进驻。

 

清晨八点,在距离景德镇十多里的小工作室里传出咣铛咣铛的锤声,一个银匠人正在里面打着银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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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作银炉的第一步是熔银,陈英泽将烧热的熔银备料倒入模具中。模具中的白银十秒钟就可以完全凝固,要迅速翻转模具将银块倒出,放入水中冷却成型。


退火要重复多次,还需要持续敲打,排出银块缝隙里的空气,增大密度,保证银块质地坚实。陈英泽每天都要敲打上万次。


压片,是为了保留材料的韧性和温度,必须依赖器械,这是手工无法替代的。


绘圆、裁圆需要耐心和专注,而且只能根据经验裁出合适大小的圆。裁圆后还需要用木锤细心敲打。


铁砧的打磨非常重要,曹浩通过抛光轮对铁砧表面进行抛光,并去除仅有0.01毫米大小、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锈迹。这是对银器的尊重,也是匠人传承这门工艺时的匠心体现。


到了锻造这里,只能做两件事,就是重复此前的锤砸和退火。银片经过无数次的敲打和烧炙最后才能成形。


镂锯是先把云鹤画在炉盖上,再沿着画好的线条进行割锯,使鹤的造型镂空,然后再继续进行烧制退火。


最终呈现的效果令陈英泽和曹浩颇感惊喜——几只白鹤栩栩如生,跃然炉盖之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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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完银炉之后,他们选择的休闲方式不是打一盘王者荣耀,不是跑到KTV去高歌一曲,而是步入山林,坐在泉边,泡茶聊天。在他们看来,这才是无比惬意的享受,内心也最为舒坦。

 

现代工艺中,用机器制造一个香炉只需十几分钟,但做出来是冷冰冰的、没有任何温度的器具。而在陈英泽和曹浩的手艺下,镂刻出的云鹤却有了难得的灵性,银炉也更具魅力。


老物件不代表墨守成规,传承旧有也能开创新篇章。就像陈英泽说的,年轻人要敢于尝试,哪怕被叫衰也要坚持。因为讲究,就是用最初的梦想,照亮心中的光芒。


制作银炉的两人中,有一位叫陈英泽,福建人,90后手工艺人,一身麻布长衣,扎着半马尾,陈英泽就像一个隐居的道者,一心只想把金属艺术与设计融入日用器中。

 

今年26岁的他是一个金工师,更接地气的说,是一个打银匠。陈英泽自幼喜爱国画,大学里又学习了金属工艺与设计。他将国画的笔法融入到金工造物之中,以器物为画布,打造如倪瓒的画作般「笔简意远」的意境。


没想到上手久了,越来越喜欢。在他看来金工和画画形式也很像,如果把锤子还有锥子当成笔的话,那其实金属片,它就是那张纸,你每一个笔的笔触就好比,我们每一个锤子的锤痕。将国画“皴”的笔法融入锻造技巧,山水画中乱石嶙峋的景象,浮现在金属器皿上。

 

以茶器为画布,描绘出国画中山水枯寂之感。镂空的花草纹样,恰似白纸上不经意的着墨。

 

2013年,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后,陈英泽和“睡在上铺的兄弟”曹浩成立“南作器”工作室,专做金工。

 

陈英泽原本开在南京的工作室,两年后来到景德镇,是一个美丽的偶然。有个朋友一直让我去景德镇看看,于是15年年初过来旅行,待了几天。


安静、老旧却充满手艺气息,这是景德镇给英泽的第一印象。我想在这里好好感受天地之间的安静。在这里,挨家挨户都是做手艺的人,陶瓷、漆艺、雕塑、打铁……在这样的环境里,你很容易就被感染了,变得更爱思考某些飘忽所以的价值观,更愿意去听从内心的声音。被景德镇的匠人氛围吸引,于是他们从南京搬到了这里。

 

工作室布置简单,几个大的专业制作台、满墙的打银工具和材料、待加工的半成品在桌上摆着,走进门就能听到清脆的打银声此起彼伏。

 

一开始,陈英泽只是很纯粹地想要,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,不大理会市场的需求。为了寻找灵感,陈英泽经常去博物馆看古代的金工,他认为没有对别人作品的了解,是无法找到自己的风格的。

 

研究名家山水画上,关于自然山水的线条描绘,尝试将自己所看到的,领悟到的,融进自己的作品中。弯曲曲的线条,是国画里的溪流;一圈圈的漩涡,是鹅卵石的纹理。

 

工作室刚成立就有顾客定制日式茶器,陈英泽很庆幸能够有机会磨练自己的技艺。在借鉴中国和日本古代茶器制作的基础上,陈英泽对别人的作品进行分析、借鉴,渐渐地找到了,自己的创作风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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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室的作品从来不画图纸,按陈英泽的说法是靠随机的灵感组合,不需要刻意设计,沉淀下来的才是设计。

 

其实以今天的技术,在机器上制作一个银壶,只需要1分钟。陈英泽却选择默默坐在工作室里,用手一锤一锤去做。接连不断的锤敲声,就是陈英泽的一天。

 

只见他左手将一块石头般大小的银块,置于盘子上,右手拿出高温火枪,向着银块射出火焰。


待银块变软,迅速将把银块延展开,套在一个球形的模具里,做出一个壶的雏形,再一锤一锤细细砸向壶身......


手工制作银壶不仅费时,更费心。一个银壶的整套制作工序下来,要经过溶银、手工延展、定尺寸、打型,做纹理细节,毛坯、粗坯、精坯、表面肌理锤击等,十多个步骤环节,大概要15-20天的时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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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着锤子不断重复敲打,这个在别人看来枯燥无味的动作,对英泽来说却是一个值得享受的过程。在别人眼里一个壶要打一万锤,十万锤 还是几十万,但在我眼里只有那一锤,就一直是那一锤,从头到尾。

 

地上还趴着有一只猫猫和两只狗狗,其中那只叫“瘸瘸”的狗狗是,英泽捡回家的宝贝,瘸瘸的后腿有一只是断的,走起路来一摇一摆。

 

陈英泽打银的时候,它就趴在他脚下,要么睡觉要么发呆,打银声很吵,却赶也赶不走瘸瘸,久而久之,成了常伴在身的亲人。

 
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陈英泽的作品哐哐铛铛出来了一件,哐哐铛铛又出来一件。他不认为自己创作的银壶很惊艳,却依然喜欢把其捧在手心。这是陈英泽眼中的中国,也是这个90后年轻人种种的蜕变。